第九章 朱丽叶
突然之间，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对他一无所知。
谁知叶茵茵也联系不上周茉：“茉茉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，你不知道吗？我给她打过电话，是她妈妈接的，二话不说就把我骂了一通。”
那么，贺冲真的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吗？
唐书兰低喝：“周茉！”
周茉一惊：“不，我不需要休息……”
贺冲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，他掀了掀眼皮，扫了唐书兰一眼，就迈开脚步，一言不发地下了楼梯，向门口走去。
唐书兰犹豫了片刻，最终笑道：“好，明天去上学吧。”
贺冲往上走了几步，在与周茉隔着三四级台阶的地方停了下来。
唐书兰打断了她：“朋友打来的电话，我会让你接的。”
六点刚过，她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，洗了一把脸，下楼。
贺冲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，一瞬间，他下定决心，等解决了孙祁和服装厂的事，他要去跟周家摊牌，他顾不上什么万全之策了，他想跟周茉在一起这件事，注定没有什么万全之策。
她最终放弃，捂住嘴，低声抽泣。
“亏到没亏，勉强回本吧。我爸身体不好，我打算回去，继承他的餐馆了。”
韩渔得意地说：“我女朋友来接我了。”
贺冲掏出手机，看了一眼：“抱歉，我先按个电话。”
唐书兰的目光光里满是鄙夷——贺冲穿着一件黑色风衣，没休息好，胡子也没刮，整个人带着儿分颓唐，站在周家金暑辉煌的客厅里，可谓是格格不人。
周茉一愣。
夜里刮着料峭的风，但贺冲喝了酒，身上发热，精神也很亢奋。
片刻后，那打火机的光灭了，点燃的烟火闪了闪，也灭了。
贺冲笑着说：“着急上火有用吗？”
两人腻了一会儿，很快周茉便得走了，家里安排了车，会卡着她下课的时间接她回家，她要赶在这之前回学校。
唐书兰冷笑一声：“你还真是不客气。”
“放心，一定。”
王松一拳砸了过来：“去你的。”
王松骂了他一句，又说道：“我是个爽快人，你要是需要帮什么忙，尽管跟我说。”
周茉咬着牙：“不是，是我自己乐意的！”
唐三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餐桌旁吃早餐，似乎昨晚那番争吵从未发生过一般。
周家的车是一部保时捷，停在了靠近出口的位置。
半晌，贺冲稍稍松开了手，身子退开，问道：“你想问我什么？”
周茉一句“不要”还没说出口，就被贺冲一把揽住了腰，紧接着，他的吻也落了下来。
“你以为他喜欢的是你？他看中的是周家的背景。”
周茉的心往下沉了沉。
说罢，她迈开脚步，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。她脚步不稳，摇摇晃晃的，差点儿把自已绊倒。
然而周莱也不躲，反而将脸高高仰起，挑衅似的看着她。
“那行，我可都记住了。”
“是谁挟尸要价？是谁又想要钱，又不给墓地？”
“茉茉，你自己和他说。”
“成啊，去哪儿吃？”
贺冲将她送到门口，问道：“真不用我送你回学校？”
她大失所望，退后一步，刚准备关上窗户，忽然听见前方夜色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口哨声。
贺冲把汽水递给她，挨着她坐下：“咱们是不是有一周多没见了？”
贺冲也颇觉愧疚，然而服装厂的事他委托了许多朋友想办法解决，每个电话都至关重要。
“既然是周茉的意思，让她自己跟我说。”
她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情绪在翻滚，见到贺冲之后尤甚。
周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，她说不出话来，一时间大脑前所未有地混乱，似有人把成吨的信息碾碎了硬塞人她的脑中。
一路无话，车开回家中，周茉小心翼翼地跟在唐书兰后面，连呼吸都放得极缓。
贺冲淡然道：“人各有命，自求多福吧。真到了要去扫大街的地步，你俩还能不赏我一口饭吃？”
王松鄙视地“哼”了一声。
唐书兰强忍怒火，深呼吸了几下，压低了声音，试图和周茉讲道理：“你了解贺冲吗？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吗？”
唐书兰抱着手臂，神情高傲：“她的态度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。我们周家不像顾家那样不识礼数，不至于将客人拒之门外。但主人大方，客人也得有自知之明。请回吧，以后请不要再纠缠我的宝贝女儿了，否则……”
贺冲：“过奖过奖。”
贺冲沉默了中笑道：“那不是挺好吗？”
果然，事情还是暴露了，可奇怪的是，周茉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。
“清明节或者五一？看你学校什么时候放假。”
周茉冷笑：“六千万的房产他都不稀罕，还会图周家的背景？”
“贺冲肯定还会骚扰你，你的手机，就先由妈妈继续保管吧。”
她不再说话，身体靠了过去，紧紧地搂住了贺冲。
等了片刻，资冲的电话打完了，他绕去吧台后面，取了两罐汽水走了过来，笑着说：“又逃课了？”
几人寒暄了一阵，贺冲趁机向叶茵茵询问关于周茉的消息。
韩渔跟着附和：“叫就叫，谁怕谁！”
片刻后，那上面传来脚步声，贺冲立即抬头看去。
那身影没停，“咚咚咚”地消失在了二楼楼梯口。
“总比你了解。”
“你替他说话？”
韩渔“嘘”了一声：“行了啊，你少灌点儿黄汤，一喝酒就肉麻兮兮的，搞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。”
周茉心脏一紧，立马探出头向外看。
愤怒、痛苦……各种情绪涌上心头，眼泪落了下来，周茉紧咬着唇，抬手去抹，可是怎么也抹不干净。
韩渔说：“别的不说，我们冲哥这乐观主义精神我是真的佩服。”
“我舅舅厂里出了点麻烦。”
拳馆已经打烊了，王松正拿着一块抹布，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器材。
“我说句实话，你在也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周茉在餐桌旁坐下，接过餐盘，哑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她闭了闭眼，猛地一把推开了唐书兰，迈开脚步朝楼上奔去。
贺冲笑了笑：“那不就得仰仗王老板收留我，给我口饭吃——你们这儿的拳击教练一个月多少工资？”
王松把抹布往栏杆上一搭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：“老贺，你现在情况肯定不大好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，就连本带利……”
贺冲低头看她，笑着说：“你有这个工夫生气，还不如抓紧时间，让我亲你一下。”
唐书兰如一个大获全胜的将军，脚步轻快地下了楼。
周茉酝酿了片刻，正准备接上方才被打断的话题，贺冲的电话又响了。
贺冲的心脏收缩了一下，他一时间既觉歉疚，又觉心疼——不难想象这几天她在家里经历了怎样的诘问与责骂，而他竟对此一无所知。
“可是我还要跟朋友……”
贺冲把目前的状况向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，总之就是，改装方案卡壳了，服装厂开了工的订单量太大，基本难以找到下家。
周茉脑袋里“嗡”地一响，片刻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脸颊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烙过一般，火辣辣地疼。
王松跟贺冲碰了碰杯：“放心，到时候你跟那个上回带去拳馆的小姑娘结婚，我一定回西城看你。”
周茉微微垂下眼，与贺冲的视线相对。
周茉把门打开：“什么事？”
他拨了周家的对讲机，等了片刻，里面传来唐书兰的声音：“你好，请问哪位？”
“我替道理说话！”
韩渔忍不住损道：“那怕是没那么一天了，老贺现在一穷二白的，还不知道得奋斗到哪辈子才娶得起周家小姐。”
周来走过去拉开车门，吓得心跳骤停了一拍，下意识退后了半步后座上坐着唐书兰。
周茉发现，自那天参加宴会回来之后，家里对她的看管就严了许多，上学放学，甚至中午午休的时间，都会有人接送她。她的周六周日也被额外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的，根本没有机会单独出门。
贺冲重拾方才的话题：“你想对我说什么？”
两人的视线交会了一瞬，极其短暂，又似极其漫长。
贺冲和王松喝了几两酒后，韩渔才到。三人唤来老板，添酒加菜。
酒吧白天挂上了“休息”的招牌。推门进去，韩渔不在，贺冲正在跟人打电话。
周茉还记挂着上回段永昼说的事，一直想着要跟贺冲见一面，当面问问他，但她始终没找到机会。无奈之下，周茉决定翘课，无论如何也得跟贺冲见上一面。
周茉一言不发，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傍晚时分，贺冲开车抵达“江湖道”。
“上车”
唐书兰怒喝：“问你话呢，哑巴了？你告诉我，是不是贺冲主动勾引的你？”
唐书兰说了声“早”，从篮子里央了两片面包，抹上点儿黄油，搁在盘中，又倒了一杯牛奶，一起递给周茉。
这天下午，他接到王松的电话，对方说希望见面聊一聊。
贺冲蓦地朝楼梯疾步走去。
王松喝道：“叫就叫，谁怕谁！”
“日落西山红霞飞，战上打靶……”
周茉搭在栏杆上的手收紧了，她的心脏猛地一缩。片刻后，她低下头，避开贺冲的目光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：“是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
栅栏外的草丛前，一星烟火忽明忽灭，映出了一个轮廓模糊的身影，她能隐约看见贺冲正仰着头，凝视着楼的窗户。
贺冲的神色分外平次：“听说周茉生病了，我过来看一看。”
韩渔：“滚！”
“那是因为你们会反对。”
王松笑着说：“幸会幸会。”
贺冲笑了笑，看向韩渔：“韩老板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我有一种直觉，我下半辈子，只可能跟周茉在一起。”
唐书兰紧盯着周茉，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：“你自己说，是他勾引的你，还是你主动的？”
“你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吧？他敢公开你们的关系吗？敢让你告诉我们吗？”
“还打肿脸充胖子，你舅舅那破厂子一倒闭，孙公子再一施压，我看你在西城还怎么混下去。”
“抱歉了兄弟，你现在正在困难的时候我却要走了。”
他快步朝周家走去，心情跟去顾家谈判的那天颇为相似，说不上善与悲，只有儿分愤慨和几分颇觉世事荒诞之感。
贺冲心中中有所触动。他一路帮过许多人，被许多人辜负，但也被许多人铭记。
周茉进屋，甩上门，缀缓地蹲下身，抱住膝盖。唐书兰说的话，一句一句反复在她的脑中回荡。
瞎扯了一阵，三人又聊起了正事。
周茉住了声，不再说话——唐书兰恐怕是铁了心要暂时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，她现在的抗争没有任何作用。
王松问道：“老贺，现在你那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？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了吗？”
贺冲看着周茉：“这是你的本意吗？”
唐书兰没跟上去，打算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——周茉没接触过复杂的世事，不明白人心险恶。唐书兰认为自己不需要采取强硬手段棒打鸳鸯，方才这番对话，已足以让她动摇，让她幻想破灭，用不着多长时间，她自然而然就会放弃抵抗，重回正轨。
周茉惴惴不不安地钻进车里，往唐书兰脸上扫了一眼。她戴着墨镜，看不清楚表情，但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年，仅听她说话的语气，周茉就能分辨出她心情是好还是不好。
然而等了又等，也没见有人经过。
“你太天真了，不懂人心险恶。茉茉，我是你妈妈，我绝不会害你。如果你不相信我，你可以去问问贺冲问问他五年前秦氏集团的千金是怎么一回事。”
“我问过系里的老师，说是请了，请的病假——贺冲，你去她家看看吧，我真的要担心死了。”
周茉无声地叹了口气：“如果能跟家里说通，我就告诉你。”
周茉赶在下课之前回到了教学楼，等下课铃响，她若无其事地从教学楼出来，往停车场走去。
贺冲立在原地，久久未动，身体站得笔直。
从前倒也不是没发生过同样的事，可这回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。这多事之秋已经让他一筹莫展了，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，让周茉这边又生出波折。
“那就不管新娘到底是谁吧，我一定回来，给你包个大红包！”
唐书兰似是料到他会这样说，看也没看他一眼，冲着楼上喊道：“茉茉！”
周茉将他轻轻一推，换了严肃的神色：“我想问你……”
春寒料峭的夜晚，小店里热气腾腾。
唐书兰望着她，谈笑着说：“茉茉，我帮你跟学校请了假，你好好休息两天。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，你放心，妈妈会陪你渡过这个难关的。”
唐书兰站得离他有些远，似是生怕离得近了，便会染上什么细菌一般：“趁这机会，正好跟你把话说清楚——茉茉以后不会再见你了。”
片刻，贺冲说道：“择日不如撞日，咱们出去吃个晚饭，叫上韩老板，就当提前给你饯行了。”
王松看了他一眼，神情犹豫：“还有一件事，老贺，我准备把这拳馆盘出去了。”
“都是小事，等解决以后我再告诉你。”
韩渔冲着对面招了招手，片刻，叶茵茵从那辆车上下来了，穿过卫路走到几人面前。韩渔把叶茵茵一楼，向王松介绍：“认识一下，这是我家属。”
周茉摇头：“你说有空我们去沙漠自驾游的事，什么时候兑现？”
他还没说明来意，“咔”的一声，大门开了。
“是我的意思，也是周莱的意思。”
周茉摇了摇头：“我想上学。”
贺冲没心思跟他开玩笑：“喊我过来什么事？”
贺冲哈哈大笑。
没一会儿，贺冲接完电话，重新回到了座位上。
贺冲冲她做了一个手势，示意她稍等。周茉抱着书包。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。
他拿着手机，站起身，接通之后往后面走去——显然是有意避着她。
周茉盯着他：“什么麻烦？”
“妈，你怎么……”
唐书兰猛地一怔，她突然发现，不知不觉间，周茉已经彻底变了，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顺听话的小姑娘了，至少从前的她，绝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，也绝不会有这样猛兽一般的目光，这时候再与她硬碰硬，极有可能适得其反。
周茉：“……”
“要是真沦落到了那种地步，你还想娶小茉莉？做梦吧你。”
“听话，在妈妈面前就不用逞强了——对了，贺冲这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不择手段，恐怕他还会纠缠你，你的手机就暂时交给妈妈保管吧。”
周茉摇摇头：“下回翘课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。”
唐书兰的话有理有据，可贺冲……她怎么能不相信贺冲？
唐书兰极其地恨铁不成钢：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？那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，你问他，五年前他是不是谈过一个跟你一样的富家小姐，是不是姓秦？”
“周茉，你是不是当爸妈是傻子，不会去追查你的行踪？你如今可真是有出息了，竟然还会逃课！”
贺冲一惊：“她请假了吗？”
贺冲嘌了一眼：“你先收着吧，我现在不缺这点钱。”
贺冲笑出了声：“那也得我见得到你，我总不能不管不顾去周家找人，是不是？”
“不用，被司机撞到就不好了。”
周茉抓着栏杆，微微抿唇，与他对视。她想说的话很多，可一句也没说出口。
周茉撇了一下嘴：“你一点也不想我。”
门一合上，唐书兰便立即唤来保姆打扫卫生，她自己走上楼，敲了敲周茉的房门：“茉茉。”
唐书兰打断了他：“没听明白茉茉的话吗？”
贺冲回抱住她：“怎么了？”
贺冲打了声招呼，王松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他：“哟，看着挺狼狈的啊，混得这么惨了？”
反复来了这么几次。周菜憋出了一肚子做气，向他：“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唐书兰掏出钥匙打开门，将墨镜取下，往玄关柜子上一放，二话没说，扬手给了周莱一巴掌。
周茉心潮翻涌，差点没忍住叫出声。
“愚蠢！你了不了解贺冲是什么人？挟尸要价不说……”
贺冲足足有三天没跟周茉联系上。
三人边喝边聊，到晚上九点方散。
“城南老街，喝点儿酒，吃点儿卤煮。”
王松笑骂：“你可真比韩渔还抠门。”
“是你的意思，还是周茉的意思？”
贺冲笑骂一句：“那我要是真把这位周家小姐娶到手，还赶在你们娶人之前，你们是不是得跪下来叫我爷爷？”
周茉又说：“我的手机……”
“哼。”
唐书兰气极，再一次扬起了巴掌。
王松叹了口气：“真没办法了？”
“贺冲。”
周茉彻夜未眠，始终睡不着，脑袋里电钻搅弄似的疼。
话已到了嘴边，又被周茉给咽了回去，孙祁的事还没解决，现在厂里又出了问题。贺冲现在焦头烂额的，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闹脾气，徒然给他增添烦恼。
周家的门开着，门内唐书兰穿戴齐整，化了精致的妆，似是料到他会来一般。
她没冒口。尝不出来食物是什么味道，机械地咀嚼了两口，就搁下了刀叉。
去门外等车时，三人见马路对面有辆车正在打双闪。
周茉攥紧了双手，紧咬着唇，一声不吭。
王松问：“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？”
“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，不见到她，我不会走。”
她提前跟贺冲约好了时间，趁着周三下午的选修课的时间，偷偷溜出了学校，去了韩渔的酒吧跟贺冲碰头。
周茉脑中嗡嗡作响，不由得后退半步，抓紧了鞋柜门的边缘。
贺冲一愣：“为什么？亏了？”
贺冲一时惊讶，骤然反应过来——他跟周茉的事，怕是已经被她父母知道了，所以她才会被禁足。
“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？”
“我是迫不得已。”
隔着黑暗，隔着寒风，他们遥遥相望。
她不愿去怀疑贺冲，但她也从未听贺冲说过那个所谓的姓秦的富家小姐的事。这件事应该不是子虚乌有，唐书兰不会生造一个人名出来，因为这样做太容易被揭穿了。
贺冲沉吟片刻，最后还是担心的情绪战胜了其他，他不再瞻前顾后，打了个车，直接去了周家。
“韩老板姿色尚可，以女装色|诱孙公子，吹吹枕边风，说不准能帮上忙……”
唐书兰看了她一眼，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对了：“你不知道？他没告诉过你？当然，他怎么敢告诉你。这是他惯用的伎俩，以退为进，博取同情，拿有钱人家的姑娘当跳板，以达到他的目的。他开酒吧，开服装厂的钱都是哪儿来的？你清楚吗？你问过吗？你敢问吗？”
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，可真到散席之时，他们仨仍不免心生感慨。几年前三人一块儿在南方打拼，又一块儿仓皇向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
周茉扶着扶手，站在离二楼楼梯口四五阶的楼梯上，向这边望了过来。她穿着一条灰色的绒裙，披着头发，脸上没有半分表情。
“周茉，我……”
唐书兰很是满意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：“你能体谅妈妈的良苦用心，妈妈很高兴。你想不想出去玩一玩，散散心？”
周茉关上门，立即走到窗边，打开了窗户——她希望能在通往大门口去的那条路上，看见贺冲的身影，哪怕只看一眼也好。
唐书兰反应不及，想拦已拦不住，低喝：“你干什么，信不信我报警了！”
他既然可以隐瞒自己真实的职业，隐瞒和孙祁的事，是不是也有可能隐瞒了这件事？那天晚上他对她讲述的过往，就是全部的过往了吗？
贺冲的目光深邃如渊，他凝望着她，低声问道：“周茉，你告诉我，这是不是你的本意？”
贺冲轻笑出声。
周茉看起来很平静：“你回去吧，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
王松和韩渔目瞪口呆，王松说道：“那这不是要完犊子了吗？你咋还这么气定神闲？”
周茉眼前顿时模糊了。
她看见贺冲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点燃，借着微弱的火光，他伸出食指，指了指她，又将手指合拢，手握成拳，紧紧地抵在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。